行舟椒丘

羽衣烟霞,不惹桃李。

失踪人口的回归

OOC预警,BE预警

有点矫情嗯

Anyway,食用愉快




胡八一去了美国的第八个年头,王凯旋查出了肺心病,拿到确诊通知的那天王凯旋往地上啐了口吐沫,他娘的真是刨人祖坟的缺德事儿干多了,祖师爷都护不住自个儿,左思右想还是没有把这个消息告诉胡八一,那个皮实的宝贝儿子就够他头疼的了,何况杨参谋知道了一准把自个儿提溜去美国,那哪儿是养病的地儿。

王凯旋把这事儿告诉了大金牙,两人一合计,由大金牙牵头去西南的一个镇子上置了套宅子,前前后后硬是忙活了小半月才算是安定下来,大金牙妻儿都在北京不能久留,临走时千叮咛万嘱咐,胖子架不住他的唠叨,答应他不再碰烟的同时隐晦地示意不用跟胡司令提,大金牙虽有不解,但也应下声来,顾念着胖子的身体也送别时两人也没怎么喝酒,王胖子就这么一个人待在了那个镇子里休养生息。

小镇气候极好,饶是自个儿在控制病情上不怎么花心思也是一天天好了起来,偶尔咳上几声也不会牵扯到心脏,待了两个年头后胖子也就淡了回北京的念想。这么些年,也许是过了唯恐天下不乱的年纪,也许是曾经的那些峥嵘壮志被岁月和疾病磨平,也许是没了那个点火煽风对自个儿无比纵容的人,胖子再也没自称过王司令,似乎只有待在小镇上的日子里他才是王凯旋,不是小胖,也不是胖爷,只是王凯旋。

小镇的人极热情淳朴,胖子又能说会道,很快就和邻里打成了一片,在听说胖子肺有毛病时,隔壁的两夫妻就把自家用来酿酒的山泉每日分他一桶,还时不时送些上好的果酒花酿给他。西南边陲的酒水不醉人,这些酒或多或少又是带了点药效的,胖子也不推辞,只是每次都要多给那两夫妇些钱,反正他孤家寡人一个,前半生捞得那些富贵钱财,不是和胡八一一块给了那些烈士的家属,就是在银行里发霉,要那么钱也没意思,以前贪图多半是没见过大钱,等自己手里有了,也就不稀罕了,何况自个儿身上这个病,没得治,早晚都得去见马克思老爷子。

这天隔壁的小妹一大早就敲开了胖子家的门,“大爹,阿妈新做了个酒,喊我拿点给你尝尝咧”浓厚的乡音掩不住脆生生的活泼,“成,小妹你放在桌子上就得了,替我谢谢你妈妈啊”胖子正在院子里活动筋骨,笑眯眯地道了谢,“对喽,阿妈说早春天寒,那酒温过再喝噶”本来都已经出了门的小妹又探了个头进去,冲胖子嘱咐了一句才轻手轻脚地合上门。

一个人过活的日子显著地提升了胖子收拾打理自个儿的能力,隔壁隔三差五的好意也让宅子里多了套温酒的器具,上好的细腻白瓷,托大金牙找了老师傅手工一个个捏的。封口的酒塞一打开,沁人的清苦扑鼻而来,胖子苦着脸,隔壁的夫妻挂念自己的病在春天最易被诱发,送的一水儿全是药酒。

一边走着神,一边把酒倒进温酒壶里用烧开的滚水烫了,等揭开瓶盖时丝丝缕缕的甜香混着苦味升起,明明是两种势不两立的味道,却在热烫米酒的调和下奇异地相融共存,只一口就让王凯旋想起了胡八一。

胡八一对生人那架子端的,夹枪带棒,就像是这酒里最初的清苦,一旦混熟了,尤其是对那些走进了他心里的人,他的真心毫无保留,就像这被沸腾的水烫了一烫后的酒,底下藏着的那点甘甜迫不及待地往外冒,入口微苦清冽,回味时唇齿都被那丝悠长的甘甜勾得不能自已。

几杯水酒下肚,身体里泛起的热意驱走了早春的料峭,某些尘封已久的东西也有些松动,不知怎的,关于胡八一的那点记忆又鲜活了起来,王凯旋抿了抿嘴,胡八一最招他喜欢的一点大概就是在他那里付出的都会得到最想要的回应,有意或无意,长久积淀的革命情谊已经使两人潜移默化地成了最了解对方的存在,只不过胡八一拿自己当兄弟,那些他自以为的照顾纵容不过是在人看来理所当然的行为,因为那是小胖,是王司令,可胡八一不知道,他的那些大男子主义对小胖来说,都是一点点淹没理智的浪潮,最让人欲罢不能的,是掺着苦涩的若有似无的淡淡清甜。

王凯旋不知道Shirley的出现到底是好还是坏,好的是她再晚上那么分毫,说不准自己就跟胡八一竹筒倒豆子,交待得一干二净,然后两人最差一拍两散,最好也是陡生间隙,哪儿像现在,一年好歹还能通那么几次信;坏的嘛,他永远都不会是那个正大光明陪胡八一到最后的人,他那点小心思永远都见不得光。以前想起来还会堵得慌,现在王凯旋心里已经不再那么堵,往日在血管里奔腾咆哮的熔岩已经随着胡八一的远走高飞渐渐冷却,世上哪儿有那么多称心如意的凯旋可拿?

 

在尝过一次之后,王凯旋特意问了这酒的名儿,棠梨酒,用春日山林里一种极常见的野花酿的,那花花色纯白平淡,没有海棠的明艳,也没有梨花的甜香,细微的甘冽缠绕在挥之不去的清苦里,倒是极适合养肺。王凯旋再没沾过其他,喝着这一种酒直到年朽。

胡八一终是没见着王凯旋的最后一面,等他得了消息,王凯旋已经睡在了那方不大的墓碑底下。大金牙当初就没敢瞒着,王凯旋病了的那点事儿胡八一都知道,他只是有点犯怵,在点破和不点破间犹豫着,就这么搁着搁着,搁到了最后,竟再无后续。

Shirley在他怀里小声地抽泣,他当初不是没觉出小胖的那点心思,只是他不敢认,也不能认,那个猜想太过惊世骇俗,他还抱着最后一丝侥幸,而结果就是两人的天边两处,现在则是天人两隔,胡八一心头有点闷疼闷疼的,多可笑,再浓烈的情感经过了时光的打磨风化,最终都会褪成苍白的无能为力。

低声安抚了情绪不稳的发妻,胡八一独自去了镇子里,他还有些事情要料理。王凯旋把自己的宅子给了那对平日里帮衬极多的夫妻,摸金符留给了胡八一,那套温酒的家伙式儿也被胡八一要了去,多少留个念想。在交接东西的时候,那对夫妻提到了王凯旋最常喝的棠梨酒,胡八一心里一动,也向两人讨了一壶,当天晚上就尝了尝,淡青的酒液在细腻的白瓷里赏心悦目得紧,胡八一突然明白了为什么王凯旋不再碰其他的酒,他从那里边儿喝出了胡八一,而他则从里边儿喝出了王凯旋。在苦涩里绕着的那点甘甜里,无声无息里,胡八一泪流满面,他也爱上了这酒,只是太迟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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